一季飞鸟:谈谈我和我的诗歌
我怀揣着诗意,只为这孤独的生命带来一片星辰。
有记者曾问我最喜欢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在您的一生中,文学究竟意味着什么?”博尔赫斯回答:“幸运和幸福。在我撰写生平第一行文字之前,我就有一种神秘的感觉,而毫无疑问正是这个原因,我知道我的命运是从事文学。”由此,我也常常询问自己,文学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无法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如果真要回答,那文学便是引我走出沼泽的一颗火种。
我出生在云南丽江,一个坐落于西南边陲的美丽小城,这里民风淳朴却也封闭落后。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18年。这18年里,极少有人问我我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偶有一次,与家人闲谈,提到我将来想成为作家。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笑便又转移了话题。许是他们觉得我年幼无知,不懂这生活,也不懂写作。他们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我,也没有人问我为何想要成为作家。自此,我便沉默,不再和他人谈起我的写作梦。
直到2014年,我考入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才忽然发觉我似乎离文学近了一步。我在这里遇到了诗歌的启蒙老师,他告诉我“诗人”是一个高贵的身份,我们要有尊严的写作。我也结识了一群怀有赤子之心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在深夜为了一个文学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却又在过后开怀大笑;我们骑车到江边,对着江水大声朗诵我们的诗歌;我们在三月举办“海子诗歌朗诵会,”试图走近那片永恒的麦地;我们在相思湖畔谈论李白、杜甫、顾城、兰波、里尔克、惠特曼、帕斯……我们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在无尽的孤独里,愿意做那个举起火炬的人。
诗歌是对内部世界的书写,是孤独的表达。我享受每个写诗的夜晚,仿佛我便进入了博尔赫斯那小径分岔的花园,那是隐秘、虚无而又真实的世界。那里每一个我都有迹可循,也都有归处,我不必焦虑的寻找,因为所有的我都在另一个清晨里一点一点回归,而这个完整的我必将是自由而又光明的。二十世纪心理学家分析导致现代人迷惘失落的原因有三:一为神的破灭导致的信仰幻灭,一为潜意识下对道德价值的怀疑,再就是人在科技文明下的物化与异化中造成的精神崩溃。我想,这也是进入后现代社会以来文学精神整体失落的重要原因。而诗歌作为向内的文学,它倾听人类的声音、关心人类的世界、书写人类的生存困境,也许它不能治愈现代精神文明危机,但它或许能在“痛苦”与“厌倦”的世界里,带我们摆脱“菲利斯丁”式的人生。
我前期的诗歌创作近乎于一种愤怒式的写作,通过文字的堆砌,在诗歌语言里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忽略了诗歌语言本身的张力以及诗歌的独特美感,这样一种“我就做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疯子”的属于20岁的情绪宣泄,让我在诗歌世界里走了不少弯路。随着阅读的深入,我在学习了秘鲁诗人塞萨尔.巴列霍、奥地利诗人里尔克、法国诗人兰波、超现实主义诗人罗伯特.布莱等诗人的诗歌作品后,对诗歌有了新的认识,初期我曾尝试着模仿写作,但我知道这样的模仿只是一时的。真正的写作需要个体经验和情感的融合,从而传达出更普遍的现实经验。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的序章提到:“偏重形式的古典主义发达到极端,可以使作者丧失了对具体事物的感受性,对外界视而不见,恰像玻璃缸里的金鱼,生活在一种透明的隔离状态。”诗歌创作便是如此,无论是想象或是虚构都必须深深扎根于现实的土地,以寻找生命意义上的神性关怀和自我关照的可能。
我在诗歌的世界里寻找生命的意义;我明白远方的远方后藏着无尽的关于时间的秘密;我听见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我知道死亡不是消失,它并将以生的方式存在;我看见海子的太阳其实孤寂也落寞,顾城那黑色的眼睛被一代又一代的人用来寻找光明。我不太了解诗人的使命,尤其是在这个诗歌处于尴尬地位的时代。但我想,诗人应该有大胸怀、大格局,诗人要看见黑暗、看见自然、看见大河、看见天空,也看见人类。诗人也许会悲观,但更多的是带着善意,带着悲悯情怀。德国浪漫主义诗人荷尔德林在哀歌《面包和葡萄酒》中写道:“在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可是,你却说,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也许,这就是诗人的使命,也是所有写作者的使命。
文章写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如若将来有人问起,我便会骄傲的告诉他:“我年轻时曾写过诗,你若不信,那便看看我这衣兜里沉睡一季的飞鸟。”
作者简介:
刘宁,女, 纳西族,中共党员。1996年3月生,云南丽江人,写诗、写评论,本科就读于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写作班,曾任文学院本科第一党支部组织委员。现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18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
诗歌作品见于《作家》《民族文学》《中国诗歌》《华星诗坛》《散文月刊》《广西电力》等刊物以及当代广西网等公众平台,在第十四届广西壮族自治区相思湖现场作文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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