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在不少人眼中是非常神秘的研究领域,可真实的田野考古工作其实就是在一座座探方里,用小工具进行一系列小心翼翼的挖掘工作,从探方内收集土壤、碎石、陶片等文物,并对这些文物进行仔细的鉴定、分析和解读。袁广阔教授是一位历史学博士,现任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考古系主任、考古与文化遗产支部书记,拥有着丰富的考古研究经验,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新石器时代和夏商考古。袁教授曾几次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重点项目,由他主持发掘的辉县孟庄遗址和焦作府城遗址,分别在1994年和1999年被评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俯身泥土,他从工作中发掘热爱
在北京的一处考古工地上,一处主体年代为商周时期的双环豪聚落遗址正在由袁广阔教授带领学生们进行发掘与学习。除此之外,袁广阔还计划前往河南开展一项重要考古工作,这项工作将为研究中华文明历史提供宝贵的实物资料。因此,袁广阔决定将课堂搬到田野,带领学生实地参与考古工作,以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和文化。
苗桥王庄遗址位于河南省商丘市,经考古专家初步判定为新时期时代大汶口文化遗址。遗址之上同时还覆盖有龙山文化、商、周、汉、唐、宋、金、元时期的遗存,时间跨度长达5000多年,所以这里的一石一沙都变得弥足珍贵。为了准确地挖掘遗址中的文化遗迹,来自首都师范大学的老师和学生们已经在工地上工作了四个多月,他们采用小型工具逐层细致地挖掘,破土而出的人骨和完整陶器也慢慢浮现在眼前。
在考古遗址发掘中,画遗迹线是拓展阶段十分重要的一步,它几乎决定了整个发掘方向是否准确,学生们的功夫有没有用对地方。刚到达现场,袁广阔便立即投入到工作中。凭着40多年田野考古经验,考古发掘用的小手铲到了袁广阔的手里立马变得活现,瞬间成为“遗迹线导航仪”。最终在考古人员的不懈努力下,已经慢慢挖到了墓葬隐藏的边界,而这些墓葬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多未知的历史秘密。
在袁广阔考学时期,考古在全国范围内属于冷门专业,由于自身对历史的兴趣,以及对这个神秘专业的探索心理,袁广阔一头扎入了考古学。但真正开始热爱考古学,还是源自于他在考古发掘工作中的所见所闻。在袁广阔看来,深入挖掘的过程就是拉近自己与古人的距离的过程,越探索越会对其中许多谜团产生强烈的兴趣,热爱便是从这个过程中诞生。
回望田野,考古人就是时间的追溯匠
几个月的发掘,大大小小的器物、蚌壳陆续出土。经过勘探、发掘、整理、修复和研究等多个环节,6000年前的历史真相正慢慢浮现。华夏文明源于历史,也源于田野,考古人袁广阔有着太多关于田野的记忆。
1989年,汝州洪山庙地区正在进行着大型工程建设项目,洪山庙遗址被意外发现,袁广阔被河南省考古研究所派到当地进行考古发掘工作。在此过程中,洪山庙瓮棺大墓被发掘,这于当时的考古界来说近乎石破天惊。这座编号M1的墓葬中,共出土了136座瓮棺,不仅是仰韶文化中规模最大的瓮棺合葬墓,还是仰韶彩陶艺术的集大成者。通过彩绘图案和雕塑动物、人物形象的发现,证实了史前时期人们具有极高的审美观念和原始艺术的时代特征。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距今5000多年前的洪山庙瓮棺彩绘已然可以看见象形字的雏形。袁广阔认为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图画文字时代”。
考古工作必须事事有出处,桩桩无捷径。作为考古工作者,袁广阔与其他考古人一样,常常要俯身泥土,做时间的追溯匠。虽然在采访中,他很少主动提起自己吃过的苦,反而曾多次表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主持的每一次考古工作几乎都会有重大发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处在一个好的时代、好的平台。在袁广阔教授的眼中,北京市为考古学研究提供了诸多支持,其中包括人才引进、教学支持等方面。
拓展视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王庄遗址的发掘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天刚亮,朱光华就带着学生上工了。作为首师大考古系副教授的他担任这次发掘工作的领队,他和袁广阔合作20多年,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和袁广阔一样,朱教授也算得上考古工地的灵魂人物。
在朱光华眼中,自己是领队,领队肩上更要承担因责任而产生的紧张和压力,而袁广阔也是如此。29岁是袁广阔第一次当领队的年纪,幸运的是,第一次当领队的他就主持发掘出了辉县孟庄遗址,清理出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和商代晚期相叠压的三座城址,被评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
年轻时所遭遇的挑战和困境是推动人不断成长的重要因素。如今,袁广阔不仅致力于考古发掘,还时常将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学生们,扶助他们成长。他深知,考古学是一门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心血和追求的学问,希望看到新一代考古人具有更综合的素质。
有人说,虽然考古是回望过去的事业,但考古人总有着向前看的积极心态。40岁之前,因为主要学术研究方向是中国古代文明的起源,所以袁广阔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中原大地的发掘现场。在43岁时,他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那便是从河南来到北京,主动拓宽自己的学术交流研究范围。
袁广阔认为,学习历史的目的并非只是了解过去,而是为了更好地预见未来。在对历史进行总结的过程中,我们会发现历史存在一些相似和重复的情况,因此我们需要有前瞻性的研究成果,学历史就是学会拥有一种历史眼光。
距离北京800公里外的发掘工作仍在继续,目前已经发掘出距今约6000年左右的大汶口墓葬两座、东周时期的墓葬十余座。接下来,扩大发掘面积、文物修复、资料整理等多个环节还有待进一步展开,很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袁广阔和他的学生们以文物遗迹为起点,体验深眠于土地之下的历史况味,探寻古老而神秘、清奇且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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